我见观音多妩媚_分卷阅读_27(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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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伽蓝寺所抽中的签文,在她心底一掠而过,萧观音望着宇文泓道:“佛讲缘份,讲因果,我等着了因知果的那一天。”
  宇文泓心想“因”自他母妃而起,这“果”自然是他拿萧观音做筏子,渡了这所谓的情关之后,与她一拍两散,他心里如此想着,口上也不说,只点点头道:“我也等着那一天。”
  就这般碎碎说着闲话,二人的声音,渐渐都低了下去,困倦靠头睡着,浮光在帷帐间无声跳跃,榻前一尊百合香鼎吐香柔绵,在地上落下淡淡的香影,蜿蜒如流,直通向榻边并排放着的男女靴履上,一双海棠花好,一双青柏万年。
  “……到底……是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凝望后,心中忧极的萧道宣,再一次问他的妻子道。
  他的妻子卫紫兰,依然背身朝里,许久,方哑声低道:“我昨日,见到了绿萼。”
  这是早已远去的名字,萧道宣怔了一瞬,方才记起道:“你是说你的妹妹——清河王妃?”
  ……十一年前,当今天子的皇叔——清河王赵皎,联合多方势力,密谋剪除宇文势力,归权于皇家,却因事泄,未能成事,含恨而亡。清河王死,泄事向宇文氏投诚的卫家,自此得到雍王宇文焘重用,于前朝步步高升,而清河王妃卫绿萼,长伴青灯古佛,自绝于世,不见外人,包括每一个卫家之人,妻子与这妹妹已有多年未见,甚至连她现居何处都不知晓,怎会昨日突然就见到了?见后又会这般?他与她夫妻多年,还从未见她似今晨那般流泪过……
  萧道宣心中忧切,欲再追问,但妻子却不说什么了,只是哑着声音道:“我们成亲前说过的。”
  “……不问前事”,萧道宣望着妻子的背影问,“昨日之事,事涉前事吗……?”
  妻子不言语,萧道宣沉默地不再追问,只是因妻子提及成亲之前,想到自己当年对她“永不相负”的承诺,心中愧极,却又无法直言真相,将风雨分与她同担,踟躇许久,仍是一字难言时,背着身的妻子,已然轻声对他道:“你走吧。”
  萧道宣低沉的嗓音中隐有恳求,“让我在这陪陪你吧,你病了,让我照顾你。”
  可妻子的声音轻淡而坚持,提醒他一个冷冰冰的现实,“你我已断情分居多年了。”
  似有一柄冰刀插入胸膛,萧道宣瞬间涩声难言,他望着妻子清瘦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来,提步将走之时,又因难忍心中酸楚,忍不住回转过身来,“……迦叶……迦叶他……”
  因心中犹疑深重,迟迟未能道出的一句,最终为妻子淡声打断道:“不必说了,该知道的,我早知道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有别有用心之人,查到了迦叶的亡母苏氏身上,他别无他法,在情急之下,将迦叶认作自己的亲子,那一刻,妻子紫兰因知晓“真相”而露出的极度惊痛失望的神情,像一把尖刀劈到他心上……
  ……他心痛的同时,清楚地知道,被“背叛”的妻子,心里所承受的痛苦,远是他的十倍百倍,“永不相负、平安喜乐”,这是他曾许诺的,但却失信了大半,他“负”了她,也让她这些年来郁结于心、不得喜乐,唯剩下“平安”二字,是他尽力能给她的,若有一日不幸事发,望他能一人担下罪过,望这“断情分居”的决裂,与卫家之势,能保并不知情的她和孩子们,性命无虞……
  终还是又一次缄默无言,萧道宣背过身去,一步步沉默地离开了妻子独居的寝房,房内榻上,卫紫兰缓慢手抚着佛珠,听着丈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声声越发轻了,直至房门从外阖上,再无声息。
  ……不必说,她早知道,她都知道的……只是因她之故,萧家这些年,或都被人盯着,这样一件厉害之事,更要藏深,不能叫人觉出破绽,从前,她也有想,是否是自己太过谨慎,毕竟前尘旧事,已过去许多年,但当观音的婚事落下时,当她放下自尊去请求退婚却见不到那人时,她知这不是她的错觉,担忧多年的报复来了,落在了她心爱的女儿身上……
  想及大女儿观音,卫紫兰的心,又觉绞痛起来,她握紧了手中佛珠,又一次深深懊悔,悔恨少女时因一时天真慈念,曾与噬人的恶狼,有所牵扯。
  ……“我救了你,你以后就不许再杀人!”
  ——“你今日救我,我|日后定会搅得天下血流成河”,少年处境狼狈,浑身血污,眼睛却仍像狼一样孤桀,在黑夜里,幽亮地盯望着她,“这样,你还救吗?”
  她还是因一时慈念救了,将他藏在佛像之后,一番牵扯之后,她抽身而退,他留下一句“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她当时心想永生不悔,可到现在,悔恨蚀心,不为自己,而为累及女儿,累及妹妹,累及这天下许多人,纵是她终日礼佛,又如何消得一身罪孽,如何叫时光倒流,唯有悔之晚矣。
  “母亲对不住你。”
  离家那一日,萧观音在单独向母亲辞行时,听母亲忽然这样说,惊怔不解,“母亲何出此言?”
  母亲的眸光盈满愧疚,“母亲许了你可以终身不嫁的,可没能做到,还让你,不得不嫁给了那样一个人……”
  “其实夫君他,虽然和寻常人不太一样,但为人甚是有趣,平日里也不拘束干涉女儿什么”,萧观音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一桩坏婚事,母亲不要这样想。”
  母亲凝望着她不语,良久后又道:“……我记得,他有一个九弟?”
  “是,单名一个‘淳’字,虽是庶出,且生母病逝多年,但父王很是疼爱他”,萧观音疑惑地问母亲道,“母亲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母亲微垂了目光,“……没什么”,她轻轻抚摩着她的手,像是有满腹的话要对她说,但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送她又一次离开家里,登上了返回雍王府的马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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