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剑_分卷阅读_16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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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长卿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感觉他俩都有点神神叨叨,自己不能不合群,于是试探着接话道:“男扮女装?”
  闻九:“……”
  廖长星掩饰地咳了一声,略带歉意地对闻九道:“见笑了。”
  闻九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答道:“哪里的话,令师弟活泼爽朗、天真跳脱,不失为性情中人。”
  不远处高檐之上陡然爆出一声尖锐嘶吼,扎得人耳朵生疼:“你还不明白吗?是他,当年是他方淳勾结罗斜,把叛徒放进了垂星宗总坛!是他害死我爹娘,又伪装成我的模样,骗了你们所有人!”
  “我才是方无咎,现在站在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背叛了垂星宗的叛徒方淳!他是个男人!”
  司马秋与梅自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摇怀疑之色。他慢慢转向方无咎,低沉而迟疑地问道:“还望宗主见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无咎厉声喝道:“一派胡言!难道这个来历不明疯女人随便嚷嚷几句,你们就信了她的鬼话了?!”
  那女子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道:“当日我被方淳种下剧毒‘万蛛血’,抛在废墟里等死,多亏薛慈救我出去,又想方设法地替我续命,才让我有了亲手报仇的机会。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
  “方淳,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用着我的名字我的身份,你在垂星宗耀武扬威的时候,我被活活困在地下二十年,靠别人的血苟延残喘,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今日当着我的面,你还敢狡辩?!”
  刹那间迷雾四散,犹如惊雷震破长夜,闻衡耳边嗡地一声,蓦然扭头回望,却只看到了薛青澜一个沉静的侧影。
  隔得太远,闻衡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激动,也没有要暴起杀人的打算,只是沉默地站在飒飒秋风中,冷眼袖手,旁观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薛青澜不像闻衡,也不是方无咎,今夜的混战对他来说并非报仇雪恨,而是一场持续了七年的漫长折磨终于到了尽头,所以谁输谁赢他并不在乎,谁生谁死也不会令他感觉到快意。他的一切苦心隐忍,蛰伏筹谋,全都只是为了终结这颠倒错乱的一切,为自己求得一个真正的解脱。
  “这二十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将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可你就是死上一万遍,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话尾音尚未落地,那女子身形一闪,鬼魅般出手抓向方无咎双眼。枯瘦十指弯曲如钩,方无咎大惊闪躲,只听“嗤”地一声轻响,她向后仰躲,却到底没有完全躲开,叫那女子在脖子上抓破了一道。
  梅自寒的视线落在他脖颈伤口上,先是一怔,继而便凝住了。
  那女子并不是要伤她,而是要叫所有人都看个分明——她指尖勾着一块肉色的软皮,是刚从方无咎颈间撕下来的,而方无咎的脖颈上别说伤口,连滴血都没流,只有因骤然受惊而显露出的,一道极为明显的喉结印记。
  二十余年来,一直以女子形容示人的垂星宗方宗主,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像无情利剑洞穿了他的身体,方无咎伸手摸到自己颈间,无需多看旁人的错愕表情,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他再也瞒不下去了。
  “你这贱人……”
  他父亲是方承的得力下属,替方承挡刀而死,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起初方承隔三差五地来探望他们,他还管方承叫方伯伯,可后来有一天他不小心听见了母亲房中的动静,才知道方承那个禽兽其实早已与他母亲勾搭成奸,而他其实是方淳的亲生骨血。
  在他母亲病逝后,方承打着收养故人遗孤的旗号将他接回身边。起初他并不觉得抗拒,因为亲生父亲是谁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过够了苦日子,受够了看人眼色过活,如果他能够继承垂星宗,那就是一辈子受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方承膝下还有个玉雪聪明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展露出过人的武学天赋,被方承视为掌上明珠。方淳碍于义子这层身份,无论如何也争不过方无咎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所以他只能想办法除掉方无咎。适逢当年垂星宗两大护法对方承积怨甚深,密谋反叛,方淳借身份之便,与左护法罗斜、右护法虞歌行一拍即合,约定帮他们里应外合。他还从一个中庆毒医手中弄来了一种名为“万蛛血”的剧毒,趁着总坛崩毁,方承被两大护法联手绞杀之时,抓住方无咎给她灌了下去。
  万蛛血是一种用来折磨人的烈性毒/药,中毒者不但要承受万蛛啮心之痛、活活挣扎三天才会咽气,而且死后一旦见到阳光,皮肉骨骼都会立刻化为飞灰,真正是毁尸灭迹,不留一丁点马脚。
  方淳那时年纪小,虽然足够心狠手辣,但并没有长那么多心眼,这一次密谋基本都是罗斜和虞歌行给他指示,教他怎么做。然而他确实非常幸运,总坛崩塌之后,罗斜和虞歌行当场撕破脸面大打出手,竟然打成了两败俱伤,机缘巧合之下,本该被卸磨杀驴的方淳,反倒成了最终决定生死的那个人。
  他在天花乱坠的许诺中做出了抉择:杀掉罗斜,救虞歌行,并且按照虞歌行的建议假扮成方无咎,从此顶着她的模样,一步一步走上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当然,没过多久,试图以这个秘密要挟他的虞歌行也被他杀掉了。
  方无咎说她在地底过了不见天日的二十年,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生活在黑暗之中,甚至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究竟还算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死……?”
  他一把撕开了脖颈上的伪装,喃喃地质问方无咎,可他好像已经忘了怎么用本声说话,发出的还是女人的声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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