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宫令 第6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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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丁希尧与李瑭同时发出一阵猥琐笑声,而赵皑则沉默了,不再多言。
  小鸥这时奉酒上来,见蒖蒖默默站着,便唤了声“娘子”,李瑭在内听见了,当即扬声道:“宋娘子在外面么?可否进来相见?”
  蒖蒖取出丝巾蒙住眼睛以下的面容,低着头进去,故意说着新近学会的宁国府方言,向三人施礼道万福。
  李瑭诧异地问她为何要蒙面,蒖蒖称身染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客人,所以不得不如此。李瑭挥手说不介意,要蒖蒖取下丝巾,蒖蒖连声咳嗽,依然婉拒,丁希尧看得火起,上前两步就要强行去拉蒖蒖丝巾,幸而赵皑出声喝止,道:“宋娘子既不愿意,就不要强人所难。”
  丁李二人由此作罢。蒖蒖再次对赵皑敛衽为礼道谢,赵皑作揖还礼,随后默然打量她,也不再说什么。
  三人宴后稍坐片刻,看了看周围风景便策马回城。见外间开始飘雪,蒖蒖也不想立即回小院,便开了锁住的卧室门,在小时候与母亲的房间里歇了歇,晚上待所有宾客与厨娘、使女、茶博士都走了,又翻开账簿,写下要使女明早准备的物事,一一处理完毕,才起身看看窗外天色,准备回小院。
  此时雪霁风静,圆窗外,一痕凉月如眉,而澹澹月光下,一位骑黑马、披白色轻裘的青年男子正沿着河滨小路,踏雪而来。
  他在湛乐楼门前驻马,扬手叩门。楼上的蒖蒖辨出他身形,踟蹰一下,最终还是提着灯笼下楼,轻轻开启了院门。
  门外的男子抬首,风帽滑落,露出赵皑的眉目。许久不见,他风采一如往昔,只是略显消瘦。月光加重了轮廓的阴影,一路风霜染上眉峰,令他看起来目色深邃,五官比当年更显成熟与俊朗。
  “蒖蒖,”他朝她微笑,“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是你。”
  “二哥,”她也尽力呈出平静笑意,如此称呼他,“托庄文太子之福,也许我可以这样唤你。”
  他的笑容霎时凝滞,明白了她要他保持距离的意图。
  “二哥”这称呼是他曾经建议她使用,而她并不采纳的。现在她终于肯如此唤他了,却不忘提醒他这是拜大哥所赐,她是以大哥家人的身份来这样称呼他。
  他沉默一瞬,然后黯然道:“你还是接受了爹爹的安排,又或是为了报大哥之恩……”
  “不是的。”她断然否定了他的臆测,直言道,“以身相许,是因为我爱他。”
  “爱……”他重复着这个刺耳的字,问她,“像爱林泓那样爱么?”
  “像爱丈夫那样爱。”她毫不犹豫地答。
  他只觉一颗心像春风乍起时湖面上的冰块一样,内部凌厉的裂痕在蔓延。
  他努力未让这感觉形于色,末了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了。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找到安身之处不易,我不会打扰你,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到来离去。”顿了顿,又道,“必要的时候,也请你不要拒绝我给予大哥家人的善意。”
  “好的,二哥,谢谢你。”蒖蒖亦对他浅笑,稍后笑意隐去,低目道,“我累你至此,十分惭愧……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也愿意去做。”
  第八章 卫清浔
  赵皑正如他声明的一样,此后没有频频来找蒖蒖,偶有一两次路过,也是带属下官吏勘察池沼田地状况,遇见蒖蒖并不私下叙谈,蒖蒖也似寻常百姓一般对他毕恭毕敬,不失礼数。
  宋婆婆开始教蒖蒖自己积累多年的厨艺,顺便也教她一些经营之道。在她面前,蒖蒖就是一个好奇的学童,认真地听了,做了,还会自己尝试创新。例如宋婆婆教她用鲈鱼、火腿、笋丝、香菇、鸡汤等做鱼羹,蒖蒖学会后会提出:“鱼换成鳜鱼行不行?换成淮白鱼行不行?或者香菇换成另一种菌蕈,高汤不用鸡,会是什么味道?”宋婆婆无奈,说:“你自己试试看吧。”而蒖蒖也果真一遍遍尝试,在实践中去寻找有可能更美的滋味。
  宋婆婆感慨道:“你这是铆足了劲要超越我呀!”
  蒖蒖道:“婆婆教我毕生所学,不就是希望有人能把自己的厨艺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么?我只有反复尝试,做到最好,甚至超越老师,让更多的人记住这些菜式,才是报答老师的最好方式。”
  宋婆婆颔首:“是的,我想把我会的全教给你,就是怕我过世之后这些菜式也随我没入尘土,再没人知晓。我希望你年纪大了后也多收几个品性好的弟子,能传承你的厨艺。”
  蒖蒖想想,道:“品性好,与自己性情相投的弟子须看有没有缘分遇见。不过等我有闲暇了,我会把自己会的菜式做法写下来,这样会有更多人看见,更便于流传后世。”
  湛乐楼生意兴隆,收入颇丰,但被抽的各种税也越来越多。蒖蒖见税钱名目除了朝廷规定的,还有不少是州府新增的,名目花样百出,例如“节料钱”、“地理钱”、“醋息钱”、“酒息钱”。因为多次与负责镇上税务的税官周昀打交道,蒖蒖常请他吃饭饮茶,与他有了几分朋友交情,在周昀又说长史欲向河边酒楼新增一道“河景钱”时,蒖蒖直言道:“这税钱不合理呀!这河本来就在这里,又不是州府派给我们的,为何要抽河景税?”
  周昀道:“河虽不是州府派的,但若长史一个不高兴,下令在你门前修一道高墙,把河景挡了呢?到时你看看会损失多少客人。”
  蒖蒖一哂:“这回抽了河景钱,下回要不要抽山景钱?我门前四时风景还都不一样呢,若真让他征了这税,那以后他说春夏秋冬各抽一道景观钱,我岂不又得从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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