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_分卷阅读_18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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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瀚与云娘相识之时,正是他被贬官排挤到盛泽镇时,此后又经历了夺嫡之争,再加之他生性本来疏朗,因此对于争权夺利非但不热衷,反有几分不屑。先前为了侯府,为了妻子儿女不得不争,如今功成名就,倒是愿意退下来。
  云娘明白他的意思,便缓缓地劝道:“君恩不能却,不若过些时日,你再找个借口辞了左都督和兵部尚书之职。”
  “不错,我意亦是如此,如今的形势,我们还是不要再站到风头浪尖之上了。”玉瀚道:“只是这借口,用什么好呢?”
  古者致仕要年满七十,如今朝廷加恩,也不过减到六十,玉瀚差得还远呢。云娘便道:“只能是以伤病辞官了。”
  “也唯此一法了。”汤玉瀚便笑道:“我先在朝中过些日子,待冬日天冷时便称旧伤复发,辞了左都督兼兵部尚书这些事务繁杂的官职,我们俩个在家里赏雪看画儿。”
  他们入京时正是秋季,京城里很快便冷了下来,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玉瀚果然便称疾留在家中,他带兵征战多年,身上自然是有伤的,特别是初到辽东时所受的箭伤,当时惊动了朝野的。如今只说旧伤发作,也十分说得过去。
  皇上自然赏了药材,又命御医前来诊治,云娘亦被皇后招至宫里垂询,“侯爷还正值壮年,旧伤怎么就如此沉重?”
  云娘便道:“当年我们初到辽东,不知战事,到了那里一时大意中了夷人的埋伏,玉瀚为了保住襄平诸卫,只得亲自留下,因此肺腑上中了箭,又流落夷地数月。那里如何有良医良药?当时回来时尚不觉得,到了西南湿气重便时有发作,只是当时处于军中,自然不好声张,他便悄悄让我送些药过去……”
  前面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但是后面的当然是玉瀚和云娘一处商量好的,听起来亦有道理。
  皇后娘娘便道:“听御医回来禀报,脉相上似乎还不要紧,却不知为何一定要辞官?”
  玉瀚的伤情,若说要能完全哄过御医自然不可能,但是程度上却可以做些文章,因此云娘便道:“脉相上的事情臣妾自然是不懂的,可是玉瀚时常觉得疼痛,特别是天冷之后,每日早起朝会都是忍着疼的。”
  第224章 旧伤
  云娘便向皇后细说起玉瀚的伤,“御医看了也说是旧伤,眼下倒不至于性命攸关的,但是臣妾便想,如果他能将官辞了,只在家里养着,总好过眼下日日操劳。”
  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云娘却知道皇上和皇后两个却不能轻易上当,真论起心机才智,自己还是比不了皇后的。
  但是云娘也并非当年那个心思简单的女子了。这许多年,她经过的,见到的都让她比起过去成熟多了,做事也多了许多的手段。并非是她与皇后生分了,也并非她不再真诚 ,而是人总不知不觉成长的。
  况且这样的时候正是需要些心机手段的。
  必要的心机手段也并非就是对皇上皇后不忠不信,而是为了让双方都更好。
  武定侯府能得以保全,而皇上也不必因为玉瀚的威信太高权势太大而对他生了疑心,君臣方能相得一辈子,后世都能传为佳话。
  因此云娘便诚恳地道:“玉瀚这两日在家里服药,不能出门,但是他的心思我也懂,眼下若是家国有难,他便是伤得再重,爬也要爬起来为皇上分忧的。但是现在正是四海升平,便是军政大事,也皆四平八稳,因此他在朝或不在朝其实倒无关紧要了,也正是为此才生了些偷懒之心的。”
  皇后听她说出了偷懒二字,便笑了起来,“你在本宫这里说话还是如此实心实意。”眼睛却向云娘眨了一眨。
  云娘也笑,“臣妾的性子皇后最是知道的,就连玉瀚是什么人,皇上也洞若观火。他自小因不是长子,家里长辈自不是按嫡长培养的,又没有空儿多管,倒养成疏朗的性子,整日里弄的不外是书画古玩。等到长大了,身为男儿,自然要担起家国重任,建功立业,征战沙场十来年,总算不负皇恩,眼下辽东众夷平静,西南战火已消。但是他回京之后在衙里做事,哪里能与他的性子相投呢?”
  “当初在辽东,他要打赫图城,那些老将竟没有一个人同意的,想来就是那东夷人也不信他吃了亏定然要找回来,此事正可见他的性情!当时他心思定了,再谁的话也不听的,用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的精力,果真就让他攻下了那赫图城,”
  说着又笑,“第二年他便带襄平城里的人去赫图城消暑,大家在赫图城住了几个月,表面上又是玩又是乐的,皇后娘娘想想,哪里只是为了消暑?”
  “在西南也是一样,玉瀚见那军粮供应不上,也不理那些官差,便直接请皇上的旨,只凭他手书的收条付给粮草,以利诱天下的商人向西南送粮草,得罪了多少人!可是如此这般没多久大军的军需便尽够了,因此方能势如破竹,蛮王亦畏惧天威便遣使来朝……”
  “及回了京城,却又是另一番天地——前些日子他在兵部,每日里与户部、工部、吏部生气,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臣妾恍惚听因为军袄的样式与户部还闹翻了。皇后娘娘想想,他那脾气怎么能受得了那些谨小慎微的老先生?”
  皇后娘娘便也点头,“武定侯果真不是朝中那些汲汲营营一心向上爬的,且以他的大才,做些琐事果然也屈就了。”
  “为皇上效忠原不分什么屈就不屈就的,但是一来他果真不喜欢这些繁杂的事务,二来就是怕做不好反误了皇上的事,三来就是他近来旧伤犯得重了,且臣妾总疑他这一次疼得重了与上次与户部尚书生气有关系,先前在西南那样忙碌时都没有如此严重。”
  皇后娘娘便赶紧笑道:“瞧你说的,武定侯再不至于气量如此之小!”
  云娘却蹙起眉来道:“他在辽东也好,在西南也好,再没有人给他气的,偏偏回了京城,与这些京官们不合,虽有皇上时不时地为他撑腰,但是心里究竟不快,也就映到了旧伤上。”又道:“臣妾在皇后娘娘面前一向是什么都不敢欺瞒,还有一事玉瀚心里一向不痛快。”
  可说毕了又迟疑了一番,掩住口不语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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