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臻玉_分卷阅读_1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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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簇拥着正要回去,黛玉不经意看见一个人站在蹲着吃饭的人群外头,衣衫破旧,怔怔地正往这边看。有些奇怪,看正巧她们进府衙要经过他身边,瞧着身形佝偻也没拿碗盆,以为是新来的灾民,就叫几个小的拿来一个不小的瓷盆,盛了稠稠的菜粥端着。
  走到那人身旁,臻玉家的小儿子林宸稳当当的捧着那瓷盆给他,不想这人却跟看不见似的,直直盯着黛玉看。小林宸手有些打颤,委屈的瞄瞄姑母和二哥,另几个小的忙去帮他捧,黛玉有些心疼,皱皱眉,席晟更是半步上前挡住那人看向娘亲的目光,伸手从弟弟手上接过粥盆,眼睛直直看向那人眼里。
  那人风尘满面,瘦的很,乍一看和灾民没什么两样,只是从脸上依稀能看出这人年轻时必有一副好相貌,倒是身上穿的与灾民不同,广袖长袍,却有些僧道的意思。席晟有些警觉,把弟弟们往身后推一推,外边装作普通兵士的景王府亲卫也不着痕迹的慢慢围上来。
  黛玉看着那人的脸,竟然觉着有一些熟悉。那人见席晟把黛玉挡住,又怔怔看了和黛玉有三分像的席晟一会子,忽然伸手接过粥盆,狼吞虎咽的很快把粥都吃进去了,唬了席晟他们一跳,一时都有些怔愣。
  那人吃罢菜粥,把瓷盆放在地上,忽然又哭又笑喃喃道:“清了,还清了(liao)!甘露、甘露,一水一饭,清矣!”说着猛地转身就走。
  黛玉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张脸来,惊呼:“二表哥?是二表哥?!”旁人俱惊,尤其是年纪大些的席晟,曾听父母和舅舅提起过这位衔玉而生的原荣国府二房表舅。只是那人竟不似常人,行走之间飘忽快极,等席晟命人去追时已不见踪影。
  这是黛玉最后一次看见贾宝玉,也是这些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位表舅。之后数年听说贾政在流放之地病重时看见一个身穿僧衣之人朝他跪拜,三叩首之后转身奔走,贾政之病竟然好了,后来又听说一个僧人四处游走帮扶过许多危难人事,嘴里时常喃喃偿情还恩之语,再后来有人见他唱着“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消失在茫茫天地间,再无踪影。
  或许贾宝玉花团锦绣的前半生就是“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罢。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馥玉的媳妇儿
  嗯,下篇番外应该是王夫人或者小宝囧事。
  89 番外六:武陵春
  这是刚分家不久,贾环和赵姨娘拿出这些年的积蓄在贾琏凤姐的宅子旁边买了一处两进的小宅子,把舅舅赵国基也接来同住。
  赵姨娘来回摸着那些新置办的家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全属于自己的宅子。原来侍候她的两个小丫头分家后磨磨蹭蹭,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愿意跟着她们娘几个走,贾环索性一个都没带,通通留在了二房那里。搬家后从人牙子手上买来几个齐整刚留头的小丫头侍候赵姨娘和探春,幸而探春的丫头侍书是个忠心的,这番也跟了来,倒是省了贾环给姐姐寻么能用大丫鬟的事儿。
  到了新宅,贾环就是顶门立户的爷儿了,府里上下都称呼他“爷”,再不提“三爷”这称呼。而赵姨娘,却大大翻了身,下人们特地聚到一处,恭敬给她磕了头,口称:“太太”,探春自然就是“姑娘”了。
  太太这称呼叫得赵姨娘好像做梦一样,方开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每每都喜得眉开眼笑,她那样吝啬惯了的人,听到这个都要叫那几个大钱赏给丫头们。
  倒是探春,虽然从前事上知道生母和弟弟是真想着她,可事到头来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想起前些年自己对待生母弟弟作为,探春脸上便有些发烧,行动间更有些不自在,到了新家后又来了她自己从未承认过的嫡亲舅舅,好爽利的女孩儿,如今也有些下不来脸,倒是常常闷在屋里不出来。
  探春在床帐里,翻来覆去,呓语连声,侍书听见急忙上前“姑娘?姑娘!”
  探春猛地坐起身来,头上冷汗连连,梦里的话还响在耳边:“谁是我舅舅?我舅舅才升了九省检点,那里又跑出个舅舅来?我倒素昔按礼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既这么说,每日环儿出去,,为什么赵国基又站起来又跟他上学?为什么不拿出舅舅的款来?注①”…“宝玉丢了玉,使促狭的只有环儿”…
  探春无力的靠在床柱上,叫侍书下去睡去,她闭上眼,这些话都是曾经她亲口说过的。有赵国基生病赵姨娘求探春帮忙用府里名帖请大夫时她说的,有一次宝玉不甚把玉落在秦钟那里的时候她对王夫人说的话。探春捂着嘴,伏在锦被上呜呜哭起来,这些都是素日里她不愿想不敢想的,想起这些她就觉得没脸见生母和弟弟……
  心里憋闷的难受,探春也说不清如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悔恨是有,愧疚也有,可若是事情重来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就不会做出和以往一样的事情了么?抓着胸口处的衣裳,探春头一次深想自己这些年作为。
  荣国府仍在的时候,探春在主子下人的眼里都是爽利大气,不说二姑娘迎春,就是比环儿这个爷们也高看许多,就为着这地位,探春这朵“刺玫瑰”每每刺得都是自己亲娘的心窝子,比起早年诨名“辣子”的凤姐儿辣的都是下人,可是“高杆”许多,没成想到最后,想着她顾着她的只有这百般忽视百般看不起的亲娘和弟弟。
  侍书素来知道探春的心病,她是个心眼灵巧,口齿伶俐的,还曾被凤姐儿赞叹“好丫头,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会儿也是无肯奈何,想着前事种种又思量日后生活,免不了在外间的小榻上也是泪水涟涟,低声抽泣。
  这两主仆虽小声儿,可夜深人静,“赵太太”又在她们隔壁,这会子正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兴奋的睡不着呢,可不是听见动静了么,赵姨娘侧耳听了下,这声音她是深知的,往年受挤兑受欺负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着趴在棉被里偷偷的哭。赵姨娘这头再也躺不下,急忙忙披了衣服就来拍探春的房门儿。
  …娘俩儿抱着哭了一场,倒是把前事说清了。
  对探春,赵姨娘何尝没怨过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却糟践着生母弟弟亲近王夫人的女儿,大伙都知赵姨娘的性子又是拧巴、见识也不高、最爱斤斤计较的,只不过到底有一颗慈母心,贾环又劝她多替三姐姐想想,也是许多时日下来也在心里头明白过来,毕竟探春是孤零零养在嫡母跟前的庶女,怎么说都是不容易。
  这样儿,一段时日后,探春终于放开旧事,这一家子在一块儿,倒是有味道了许多。
  探春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亲娘竟有一手这样好的绣活儿,比以前请来的女师傅和最手巧的晴雯也好上许多,赵姨娘很有些得意,手把手的教她。探春学着随口问道:“母亲有这样的手艺,怎的以前不曾听说过?”
  赵姨娘尴尬笑笑,忙把话岔了过去。她是个家生子出身的奴婢,能被老太太给了老爷做姨娘,自然样貌、手艺、性情都有的,只是太太怎么会愿意老爷身上戴着姨娘做的绣活儿?她若是不闹不粗鄙,又怎么保护环儿,那些人还不得把她们娘俩踩到泥里去?这些都是不能和探春说的,她的探春是要聘出去做正头娘子的,知道这些作什么。
  ……
  又是一年春来到,转眼探春都快及笄了,迎春已经给夫家添了两个白胖白胖的小子了,探春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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