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用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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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后,英二才终于缓了过来。两人移动到工厂内部的阴凉处,靠着墙席地而坐。
  出乎祐里意料之外,控制住生理反应的英二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太过恐慌或仓皇失措,也没有劈头责骂祐里将他拖入浑水。相反地,他只是静静地将其中一隻曲起的脚往前伸直,背靠着铁皮,恍神了几分鐘。
  「这是什么情况?」
  在这一刻,祐里不由得衷心讚叹英二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听说英二在读完人生中第一篇bl小说时被吓得魂不守舍,他还以为这个人的反应会再激烈一点。
  不如说,正常人的反应都会很激烈的。他也不是第一次就习惯了这种类型的家族事务。
  虽然,他感觉英二只是防御性地忽略掉一些其实很重要的细节而已。
  「那个人就是参的生父。」祐里盘起双腿,凝视着屋顶说道。「他进监狱的那年,我本来只要那些囚犯在狱中别给他好日子过,后来又觉得他还能有那样的居住环境、说不定还能多少发现活着的美好,实在是太便宜了他。」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艳阳下,外头的蝉声仍然刺耳。
  「但是,我不确定参听到父亲的死讯会有什么反应。保险起见,我只让他在狱中被打得半死,带出来后放出假消息给媒体,再拿那篇报导给他看。没想到,他的反应比我想像中还要⋯⋯」
  他努力思索恰当的词汇,来描述那天佐原的表情,却没办法找到任何一个。
  「总之,我吓到了。他的样子让我明白,自己插手了一件不该插手的事。我不敢跟他说,那只是一个试探。虽然他始终没有因为这件事对我生气,但我也因此更害怕再刺激到他,便想着就当他父亲真的死了,他总有一天会接受这件事。没想到,因为失去了憎恨的对象,他反而陷入了自己造的牢笼。」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祐里的声线毫无起伏,英二完全想像不出这些事给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懊悔?后怕?还是担忧?无论是哪一个,祐里似乎都没打算和他讨论。
  祐里见他没有回应,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那,那个人身上的伤势是?」英二脑中闪现了刚才看到的画面,顿时又有些反胃。
  对此祐里也很坦白。
  「是我让人弄的。」他将头往屋外的方向偏了偏,英二便知道他指的是一直站在他们附近的西装男人。
  「为了报復?」
  「对,为了报復。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来到这里不就显得像在度假一样吗?」
  祐里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又说:「我从来不曾因为别人的错而怪罪自己,所以我不懂参的想法。因为不懂,所以无法判断这件事到底影响他多深。但是如果他需要一个活生生的目标才能好过,那我就得负起责任,把当初偷走的东西还给他。」
  祐里一连串的话说得坦荡,好像没有什么事似的,英二却皱起了眉头。
  「先不论要怎么处理这个人,但因为失去了憎恨的对象,反而转过来为难自己,这听起来有点不合理吧?」
  「他又不是笨蛋,如果能想开的话,又怎么会将自己围困至此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对创伤的方法,有的人按兵不发,有的人伺机而动,有人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命运给的子弹,有人对无法扭转子弹的轨道耿耿于怀。如果他有自知之明,却仍然不能改变,那我们这些旁人也只能接受了。」
  英二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那锈蚀了许多个洞的铁皮墙壁。刚刚看到、听到的那些,原来就是传说中的私刑正义?原来一个人只要够有钱,是真的能做到让另一个人人间蒸发的啊。仔细想想,他不是不能理解祐里做这些事的理由,也勉强能够接受佐原迫害自己的思考逻辑。唯一想不通的,大概就是他自己,现在待在这里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好像触及了某个节点。
  「学长,让我知道⋯⋯让我看见这些,对这件事有什么帮助吗?我不觉得自己能影响佐原学长的想法,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既然如此,你带我来又有什么意义?」
  听完英二这些话,祐里像是放下一块心中大石似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垂下头,转过来看着英二。
  「当然有意义。」他带着柔顺的笑容说。「我打算最近就把这件事做个结束。」
  「什么?」
  「但我的心中有着一个坏预兆,」没有理会英二的质问,祐里抬手打了个响指,把被打断的话接下去说完:「如果到时真的如我所想,你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英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中的床铺上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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