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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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天安街派出所,周如许并不太熟悉,因为是后来才随着哥哥到北岸市安的家,就算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也很少像其他警察家庭的小朋友那样带到所里去写作业,所以一直以来,对哥哥工作的地方最熟悉的也就是大门口,或者办公室——经常在这里等他下班。
  又或者外面铐着一堆等待审讯的人的长椅——那来源于上一次的记忆。
  所以当周问渠以“看孩子”为名把周如许安在监控器旁边桌子上“写作业”时,并没有太多人在意这里多了个人,准确地说是,大家各司其职,也没太在意周如许究竟多大年龄,要写什么作业。
  周如许从斜着的屏幕上大概能看到审讯室的情况,和幻想中的卖淫女不同,那位女性30多岁模样,长相穿着上都和街上的普通女性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现在穿着审讯服坐在黑色的椅子上,双手被铐在前面的小方桌上,彰显着她的身份。
  另一个监控视角里,审讯的警员有两个,主审的是周如许不认识的年轻警官,负责记录的是哥哥——休息中途临时被拉过去的人头。
  在被问到之前是做什么的时候,那女人才抬起了头,周如许这才发现,她并没有叁十岁,可能也就二十四五,只不过穿着老气,头发也很油,皮肤状态不太好,有些发黄,看起来十分憔悴。
  “问你话呢?小杜鹃,请你回答。”小杜鹃是她的名字,或许是在“上班”时候的花名,又或许本名就叫杜鹃。很难想象,那么美的名字,属于这样一个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戴着手铐的女性。
  “之前…来江城打工有几年了,”她说,语气很平静,被抓进派出所这事对她来说好像没太有所谓,甚至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事终于发生了”。
  她继续说,“也就做些,服装厂的工作。中专没毕业嘛,只能做这些。”
  “可你不是江城人,怎么想到来这边打工的?”审讯员问。
  “哦,听说这边工资比较高嘛,网上找的工作,”她还是那种无所谓的语气,抬了抬眼皮说,“我们这种没办法,包吃包住就行了。”
  审讯员问,“那正常在厂里上班,怎么突然做起这行了?”
  那小杜鹃这时候表情才有点松动,“来的时候说工资5000,包吃包住,干了两个月,一分钱没拿到,就想转行了嘛。”
  审讯员语气严肃,敲了敲桌面,可能看她年轻,还是想以训导为主,“可以换个厂子上班,你这个转行直接转到违法的行业,怎么想的?”
  小杜鹃又埋下了头,“厂子都是一样的,现在打工赚不到钱了。我舅妈16岁就去打工,那时候新世纪之初,人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飞黄腾达,白天进厂房,下了班就窝在廉价出租房里,就等着瞅准机会,一击即中,找到个好工作,或者攀上好高枝。”
  “现在又轮到我打工了。人人都说时代不同了,世界发展了,这边能赚到钱,在我看来打工永远都是打工。没出路的。”
  审讯员这一次用骨节敲桌面的声音更大了:“你做淫秽色情行业就有出路吗?”
  “他能给我钱,比工厂老板好些,同样也是包吃包住,有时候还能吃上梅菜扣肉呢。”小杜鹃回答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形势所迫。
  都是外界把人逼到这份上的,她没有主动选择的机会。
  “你说的他是谁?”审讯员和周问渠交换了一次眼神,示意这就是打电话把他叫来的原因。
  小杜鹃老老实实回答,“杨国雄啊,那天你们来酒楼还碰到他了。”
  听到杨国雄这个名字,周问渠一直在快速记录的手停住了,但又马上继续打字。
  “竹心酒楼里,我这样的不止我一个,都是杨国雄叫来的,杨国雄他老婆也在做这行,还是我们酒楼的开山老板娘呢。”小杜鹃继续说。
  审讯员又问她:“你说你20岁就跟着他,是怎么个跟法?一开始就是他的下属吗?”
  下属这个词很微妙,既可以表示员工,特殊场合下,还可以表达姘头的含义。
  “那时候看他是老板,还给提供酒楼的工作,就跟了他嘛,生了一个,打了两个。”小杜鹃的话很简单,说完之后就不说了,仿佛回忆起了伤心事。
  “就是你说的那个失踪的孩子?”审讯员又特意示意周问渠,重点记录这一段,“你怀疑是他拿走了?”
  小杜鹃点头,“只有他能接触到我的孩子,酒楼里还有其他女生,孩子也被拿走了,被他说是不小心被车撞了,或者是生病死了,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所以这只是你的推断?”审讯员说,想让她多说一些依据,但是小杜鹃一点都说不出来,只是沉浸在怀疑杨国雄拿走了孩子的悲伤中,低着头,双手摩擦着手铐。
  于是审讯员换了个话题,“那你怎么不走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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