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零九 倾高拱(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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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彦直也不答应,也不否定,只是问风启蒋逸凡:“你们看如何?”
  “这……”风启踌躇道:“张老探听到的消息,许多我都是首次知闻,说来我实在是有失职之处。只是……只是安排密探监视大臣,似非治国正道。”
  张管家甚是不满:“什么正道不正道的,保住咱的家业天下,才是最重要的。朱家坐朝百余年,还不是靠着锦衣卫、东厂才不至于倾覆的?”
  风启苦着脸,觉得如此一来似乎与他们参与国政的初衷不符合,但又觉得张管家所言非无道理。
  蒋逸凡却潇洒得多,就道:“我不懂,也没什么主张,三舍英明得多,自己决定吧。”
  李彦直微微一笑,道:“这事且搁着吧。”
  张管家忙道:“那这新衙门……”
  李彦直道:“再议吧。”
  他威势已重,话既出口,张管家就不敢违拗,只是应了声“是”,退在一旁。
  李彦直又问风启蒋逸凡:“那日朝中议论,胡宗宪帮我请赏,赵文华建议封王,高拱却把他们两个人都压了下去,这事你们怎么看?”
  风启道:“封王之事,似嫌早了——其实我都觉得未必一定要封王。胡宗宪名利心太重,表面是为三舍请赏,其实却是为自己邀功。至于赵文华也只是一个小人,不值一提,高拱的决定,反有君子不党、一心为公之风。”
  这里只有三个最私密的自己人,所以风启说话推心置腹,全无顾忌。
  蒋逸凡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胡宗宪掌管京师十二营,岂能轻易叫人连根拔起?就是赵文华,虽然他和我们没什么渊源,但他为三舍说话若不得好报,那些有心归附我们的大臣都将因此寒心,将来我们再要做什么事情,就不会有人响应,那时我们势必寸步难行!因此我以为,胡宗宪一定要保住!赵文华那边,也要设法周旋,给他一个盼头,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是以德报德之人,凡是拥护三舍的都不会吃亏。”
  李彦直听了微微颔首,道:“逸凡说得好。胡宗宪那头,已有御史帮我们封驳了内阁的决议,兵部也正拖着,他暂时不会有事的。至于赵文华那头……”他转头对张管家说:“你去跟你家小姐说知此事,让她给赵文华的夫人送点家用小物事。”
  他与陆尔容成婚已久,但和张管家、伊儿等说家里话惯了,还是说“你家小姐”云云。这一日张管家回去后回禀陆尔容,伊儿便准备了两瓶蜂蜜,数两燕窝,遣了个丫鬟去送给赵文华的老婆,又安慰了几句。官宦人家家眷相互之间走动走动,也非大事,蜂蜜燕窝更算不了什么。
  赵文华正被革职在家,也没见李彦直帮他出头,本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祸福,得了这蜂蜜、燕窝之后,却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对他浑家道:“不怕了,不怕了!这回就是天塌下来也不怕了!”就此安安稳稳在家里等好消息。这风声吹了出去以后,人人都道李彦直是保定了赵文华,那些有心拥李的人便都坚定了决心!这些是后话了。
  却说回内堂里,风启问李彦直准备如何对付高拱,李彦直道:“你刚才说的有理,这事胡宗宪是做得太急切了,赵文华那头也谄媚得太过明显,高拱这样处置,也不算错,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计议既定,李彦直就命张管家回去办事,“顺便请叔大与冯保进来。”
  张管家出了门,见到张居正打量了他一眼,叫了声“张大学士,冯公公,公爷有请。”就走了。
  张居正不认得他,见他行止奇特,不免心中奇怪:“这人既知我是大学士,却并无半分讨好颜色,若说是个正直的人,看他言行举止又不像,若说是个大人物,既认得我,我又怎么会不认得他?”
  冯保见他有疑惑,在旁小声说了一句:“那是陆夫人从陆府带到李府的管家。”
  张居正这才恍然,心想:“这人可得记好了。”
  进了门,见李彦直已蓄了短须,气度比之去日本之前更见沉着,李彦直看见张居正,就问:“肃卿呢?怎么不来迎我?”
  张居正竟不隐瞒,就把高拱的原话说了,李彦直一笑,说:“肃卿与我,毕竟有隔,看来那些消息,也未必都是空穴来风。”
  “消息?”
  李彦直笑道: “叔大,我离开京师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图谋不轨,意图倾倒我?还有,听说太上皇和皇帝那边,也不大耐寂寞啊。”
  张居正心中一凛,口中已应道:“自古大军出征,京畿之地有三人成虎之议,事在寻常,也不值得多加探究。”
  这几句话说得四平八稳,虽是劝解,却半点也未将自己牵扯进去,他口中如此应答,心中却闪过高拱的那几句话来:“第一步,必有小人对他说,京中大臣在他远征日本期间图谋不轨!建议他设立如锦衣卫、东厂之类的私密衙门,监视群臣,以防倾覆。第二步,即有人言朱家种种狐疑迹象,要他斩草除根……”
  李彦直却已笑道:“究竟是三人成虎,还是东窗密谋,却也难说。但我在天津等了这么久,肃卿竟然不来见我,终究还是叔大你来了,嘿,这亲疏之别,毕竟是不爽毫厘!”
  张居正不敢就接口,李彦直又问:“徐师身子骨还康健么?”张居正说:“徐阁老身体还算康健,只是近来有些唠叨,常在阁中说些思乡念旧的话,像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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