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蚀(6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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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稍稍不注意,伍郎又睡去,醒来身躯都消失,只剩一颗头,嘴巴张得大大的,惊恐到极点的喊叫。
  妻子痛哭失声,哭喊得更大声。
  在阳光曝晒下,骇然不已的伍郎起先还会说渴说饿,旁人看着如此可怜,不忍心的递上水跟食物。妻子喂他吃、喂他喝,也都吃喝得下,只是不知是吞咽到哪里去了。
  之后,他又说晒得受不了,妻子只能用布将丈夫的头包起来,用身体为他遮荫,瘫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还好雷刚路过,听见她的哭声,迳自闯进木府,否则再慢上一些时间,伍郎肯定连头都没了。
  听完来龙去脉,公子微微眯起双眼,缓声说道:
  “你的身躯既然是在梦里被吃,那就得到梦里去找。”
  伍郎与妻子同时吓得瑟瑟发抖。
  “但、但是,我丈夫就只剩这颗头,要是再入梦——”
  “你们来求我,却不信任我?”
  冷冷的声音,寒似北风。
  刹那间,屋里彷佛暗了下来,恍若由明媚的春日掉入凛烈寒冬,教人打从骨子里冷了起来,浑身打颤。
  “不敢不敢。”
  妻子捧着伍郎的头,胆寒的连连磕头,在那无形的寒意压迫下,整个人慢慢的、慢慢的缩小:“求公子务必救命。”
  柔软的小手探出,轻扯公子衣袖。公子低头看见夫人娇美的脸,满盈一室的迫人寒气瞬间缓解许多。
  “不要气恼,她只是救夫心切,无意对你不敬。”
  夫人很能体恤,柔声安抚丈夫,每说出一个字,公子森冷的神色就转趋和缓。“罢了,反正那梦里的魇是让你落泪的罪魁祸首,我非得严惩不可。”
  他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的不快,命令花丼不顾四季,为她终年绽放;日光不能晒热她、寒风不能吹冷她,而那只魇鬼竟惹得她落泪!
  公子走上前,俯身望着伍郎的人头,身穿白袍的俊逸模样,清楚的映在那双惶恐大张的眼瞳之中。
  “睡。”
  简单一个字,就远远强烈过求生意志,伍郎眼神涣散,眼皮缓慢盖下。
  在他双眼即将紧闭时,公子化作一道白光,穿透他的眼瞳,瞬间消失不见。
  梦。
  又是静夜深深。
  不同于前几次,仅剩人头的伍郎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惊慌的乱转眼珠,感觉冷汗从额头冒出,一颗颗的滑下。
  轻巧的跳跃声从后方靠近,连脚步声也听得出无限欢欣。
  魇鬼把他捧了起来,转过去四目交接。全身仅剩头部与他不同,其余身躯、双手、双脚,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伍郎清楚的记得,左手臂弧形的疤痕,是八岁那年被镰刀划伤;右肩肤色较浅的那块,是去河边抓鱼,擦伤后长出的新皮;左脚的烫伤,是为了接住跌下床的儿子,被滚落的通红煤炭所灼——
  “这是我的身体!”
  伍郎哭喊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夺去“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他恐惧的哀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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